「玨恢,你覺得這次我去西部可以回得來嗎?」三年前,筱姝在前往西部調查時曾經這麼問過玨恢

  那時候的玨恢老早就開始在做各式各樣的研究了,他燦爛地露齒笑著:「放心吧,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如果回不來……大不了我就讓妳變成我的實驗體,讓妳重新復活就行了啊!」

  筱姝和玨恢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的感情很要好,但卻不是會在一起的那種,反而像是一塊共度生死的戰友,彼此都十分珍惜著對方,對他們而言……一場戰只要是他們聯手,絕對沒有失敗的一天。

  當玨恢得知筱姝自西部回來後染病,就一直懷疑著,畢竟西部懸崖自亙古以來都只是天氣較不穩定罷了。直到筱姝病逝、隱‧梅央準夫向拉倪斯妲的所有妖族與人族宣布西部懸崖禁止進入的當天晚上,玨恢才偷偷聽見了筱姝的真正死因──她是隱那個自私的傢伙為了踏穩妖之王這個地位的犧牲者。自那日起酷亞撒納便決心要復活筱姝,殺了隱、統一拉倪斯妲!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為何筱姝好不容易復活之後卻像是陌生人般,甚至寧願去以靠著那些貴族,卻不肯與他正眼對看。

  等到筱姝在他眼前殺了嵐殷時他才明白,筱姝其實並不是不肯看他,而是潛意識在畏懼著,害怕著自己變成一個怪物、畏懼著自己是一個怪物、拒絕著自己是個半死不活的存在……不,應該是潛藏在筱姝體內的那個「東西」在領導著這副軀殼,直至現在。

  因為那個「東西」的心地是那麼的善良,所以才會畏懼著他,甚至不敢直視著他。

  回想起往日的種種,酷亞撒納突然覺得鬆口氣,明明就感覺到了掌心傳來的溫度,仍然覺得自己離筱姝十分遙遠,在筱姝身上似乎還欠缺著什麼。

  紅眸疑惑地望向身側的好友,筱姝問:「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酷亞撒納一愣,微微搖頭淺笑:「歡迎回來,筱姝。」

  「玨恢,謝謝你復活了我。」筱姝鬆開他的手,紮起自己烏黑的長髮後又再次覆上他的手。「找個時間,我們一塊去攻打妖族吧?以宵虹的名義,宵虹一直是我們的願望對吧?」

  「嗯。」酷亞撒納莞爾,感覺昔日的親和感重新返回

  幸好筱姝回來了,而且否認了「悠螢」這個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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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恩在房裡來回踱步。

  墨愷的傷勢和軒瑜的傷勢根本就不分上下,一個是失去了毒螫,宛如廢人的蠍妖;一個是腰部被斬了一半,眾多器官遭到損壞的狼妖。在為他們倆做醫治的沇君努力的為他們延長壽命,偶時倫恩會傳輸一些能量給沇君好讓他不至於消耗太多力氣。

  狼族下任代表以及蠍族下任代表遭到重創這件事情不曉得何時傳遍了整個拉倪斯妲。

  「倫恩!」房門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是妖族貴族的四位代表。思理雅達氏著急的拉過自家徒弟查看是否有受傷

  「父親,我沒受傷,你別擔心。」倫恩握住師傅的手,「求您也救救軒瑜跟墨愷吧!在這麼下去他們會死的!」

  「好好好,別擔心。」思理雅達氏凝重臉色拍拍兒子的手安撫著

  寺擎爾氏心疼地以袖拭去沇君額上的冷汗,道:「孩子,我們來了,交給我們吧。你趕緊去休息一下。」

  「父親。」多日的消耗力量,已經有些體力不知的沇君在看見師傅的到來,立馬昏死過去,後者趕緊讓倫恩將沇君扶到一旁休息

  邪瓷亞各氏錯愕地看著那個老是喜歡和自己吵架的徒兒變成現下這個模樣,心痛地泛紅眼眶,就像是一個父親不捨兒子忍受著這種痛苦;平研零納氏也同樣難過的摸摸墨愷的髮,滿臉心碎。

  「我們會救活他們的。」思理雅達氏嘆口氣,拍拍同伴的肩,率先在房裡喬好位置坐下,隨後其他人亦跟著在正確的位置坐下,把墨愷與軒瑜包圍在裡頭

  綠色、白色、淡藍色、淺黃色的治癒之光緩緩自四位代表身上冒出,不同色彩的泡泡顆顆晶瑩地附著在墨愷和軒瑜身上,把他們包覆起來。如水般的溫和,兩人的傷口正以著驚人的速度癒合,雖然依舊是死氣沉沉感覺不到任何生氣,但是只要傷口復原了,其他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倫恩在一旁照顧著沇君,餘光瞄見房外站了一個女生的身影,那身影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進來,許久才終於探出一顆頭,朝著倫恩勾勾手。「咦?語瑤?」

  馮語瑤在人族一聽見墨愷他們出事馬上就回到妖族來,因為她知道沇君鐵定會拚死拚活的治癒他們。她很擔心墨愷和軒瑜,但是比起這個,她更擔心的卻是沇君。

  大概是知道馮語瑤想要做什麼,倫恩索性將昏厥的沇君給帶到其他空的房間去。甫將沇君扶到床上,馮語瑤便直接接手替他拉被子等等的動作,又端來一盆溫水替沇君擦拭著額上的冷汗,細心照顧著。

  「語瑤,妳怎麼來了?」倫恩問,自顧自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任由馮語瑤做她想做的事情

  馮語瑤嘆口氣,沒停下手邊動作。「我擔心沇君,所以又趕回來妖族這邊。」

  「妳明明就放不下沇君的。」倫恩咂咂舌,替自己倒杯水喝

  「倫恩,我快死了。」馮語瑤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惹得倫恩尚未入喉的水立刻噴出來,詫異地看著她。她將毛巾披在水盆旁邊,坐到床畔,牽起沇君的手輕輕蹭著,再言:「我得了病,是那種無法醫治的病,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你明白嗎,倫恩?這陣子發生太多事情了,阿君很忙,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不希望自己帶給他任何負擔,如果他知道我生病這件事情……他一定會捨棄很多事情來爭取多陪我的時間,但是這樣的話那些需要他幫助的族人該怎麼辦?倫恩,我不能這麼自私的佔有阿君,所以我只能當一次壞人離開他,這樣至少他還可以幫助更多人,不是嗎?」

  倫恩眼神複雜地看著馮語瑤,默默地放下水杯走出房間,留給他們一個足夠的相處時間和空間。

  離開房間後,倫恩重新回到軒瑜他們所待的房內去等候著,四位代表的神情從一開始的自然無恙,漸漸變得有些吃力的蹙眉、冒冷汗,甚至是緊咬著下唇像是在硬撐著。這讓倫恩的表情也跟著變得著急。

  許久,四位代表收回泛起的光芒,稍稍擦拭了自己額上的汗珠喘口氣。

  「倫恩,軒瑜他們目前是沒事了,但是還是需要多休養幾天。我們四個就稍微回去休息一下,能將他們兩個交給你照顧嗎?」說話的是狐族代表寺擎爾氏,他抬手輕輕摸摸倫恩的髮絲,溫和的問著

  倫恩嗯地一聲點頭,目送他們離開後才重返坐到床畔去看著他們,悠螢所說的話在腦袋中宛如錄影捲帶般不停地撥放著。

  「難道瘋了嗎?我哥哥可是隱‧梅央準夫呢!」

  憶起悠螢所說的話,倫恩的眼色忍不住黯淡下來,他不懂悠螢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希望是假的。

  悠螢是這麼的天真善良,怎麼可能是死人、怎麼可能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承認悠螢就是那個妖之王隱‧梅央準夫那個因為去西部染病過世的妹妹筱姝‧梅央準夫。

  沒錯,怎麼樣都不會承認悠螢的身分!

  「軒瑜,你趕快醒來啊,現在應該只剩下你一個人可以治得了小螢了。」倫恩抿緊唇,輕輕低喃著

  多日後的早晨,微微陽光透過窗櫺映在軒瑜的臉上,他輕輕蹙眉、緩緩張開眼睛,躺了這麼多天,他總感覺到身子有些疲憊。

  恰巧端著水盆進來要替他們擦拭身體的倫恩瞧見了軒瑜睜眼恢復意識,連忙將水盆放到旁邊桌子上,前去將他小心地扶起,問:「軒瑜,你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軒瑜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沒有大礙,倫恩這才鬆了口氣。

  冰藍色的眼眸敏銳地環顧了下房內,啟唇:「小螢呢?嵐殷呢?沇君呢?他們都還好吧?墨愷怎麼樣了?一樣還沒醒過來嗎?」

  倫恩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咽住了喉,吞了口唾沫後才敢回答:「沇君因為前幾天幫你們療傷所以還在休養著,就在隔壁房;墨愷昨天有醒來一下子,但是沒多就又昏迷了;小螢……小螢沒跟我們回來,對不起……;至於嵐殷……。」倫恩咬咬下唇猶豫著:「嵐殷也沒跟我們回來,他為了讓我們先離開……似乎已經犧牲了。」

  語落,倫恩低著頭準備接受著軒瑜憤怒的責罵,畢竟對軒瑜而言,嵐殷和悠螢說不定比他們這些同伴都還要重要,因為他們有著血緣的關係。只是許久都沒有想信中得那些責罵聲,倫恩忍不住怯怯地抬頭看,才發現軒瑜眼角所流下的那些透明液體,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軒瑜哭泣,所以他可以說是震驚到嘴巴合不攏。

  「軒、軒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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