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公演前幾天,金輝映完全與柳太陽斷絕了聯繫,這讓柳太陽很難過,就連練習也開始有些散漫不經心,哥哥弟弟們都很擔心他。

這幾天金輝映已經無法在有陽光的時候躲在一旁偷偷看著他,只能在晚上九點過後藏身於巷子,他連手機都無法在提起,因此壓根兒沒有辦法跟柳太陽說話,反正已經讓柳太陽傷心過一次了……金輝映決定這次也狠下心來,只要讓柳太陽完成公演,那麼他就真的消失了。

金輝映不奢求什麼,只盼望著能再多看柳太陽一眼,不能光明正大的又怎麼樣,他一點都不在乎,寧願像個小偷居身於暗處,他剩沒多少時間了。

柳太陽趁著休息時間,背倚靠著牆補眠,晚上他總擔心著會錯過金輝映的電話,接連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黑眼圈躺在他眼眶下格外明顯。

睡夢中,柳太陽夢見了金輝映,他像是很久以前就認識金輝映似的,這種熟悉感讓他覺得親切,在夢中他如願的與金輝映擁抱著、親吻著,度過一日日無法忘懷的時光,他原以為自己不會醒來。

應該是說,他寧可困在夢中也不願意清醒,因為夢裡有金輝映啊!

但是夢中的那個金輝映臉上倏然染上絲絲血紅,滴滴血珠落到柳太陽的臉上,他頓時被嚇醒,前額泛著冷汗微微喘息著。

哥哥弟弟們正在不遠處圍著圈像是在討論什麼,聲響雖然不大卻扎扎實實的傳進柳太陽的耳裡,令他震驚。

「可輝映已經死了啊!」金路雲刻意壓低聲音,怕讓酣睡的柳太陽聽見

金永斌環抱雙臂安撫著金路雲,白朱豪開口:「我真的看見了太陽手機裡面還有跟輝映的聊天記錄。」

姜澯熙抿唇。「會不會是之前的啊?」

金仁誠搖頭。「不是,我也看見了,上次超過九點的時候你們還沒練習完,我看見了太陽手機螢幕上亮著輝映的來電。」

李達淵煩躁的拉拉自己的髮絲。「怎麼可能啊!」

「但是輝映真的已經過世了。」李在允咬著唇瓣,一臉不知所措

柳太陽無法抑制自己的驚訝,僵硬的身軀以及斗大且不止的淚珠朝著他們前進,顫抖到不行的嗓子啟唇,「你們說什麼?」

聞聲,眾人皆睜大眼睛,連忙佯裝沒事,金永斌尷尬的笑道:「太陽你醒啦?」

見他們逃避的眼神,柳太陽實在覺得不是滋味,聲音不禁放大,怒吼著:「你們說什麼啊!說啊!到底在說什麼!」

柳太陽忘記哥哥們是怎麼安撫自己的,只記得那些從哥哥們口中得到的事實,旋即眼前一片黑,失去意識 。

金輝映死了,早在幾個月前就為了救他死於車輪下。

柳太陽再一次醒來是在醫院,哥哥弟弟們都圍繞在他身側,而他終於記起來腦中那塊缺陷究竟是什麼。

選擇性失憶。醫生是這麼說著的。

幾個月前,柳太陽和金輝映約了吃飯和出遊,晚上八點五十分,兩人依依不捨的在巷口道別,就在轉身別過的剎那,一輛沒開大燈行駛的車子急促的按著喇叭朝柳太陽直衝而來,尚未走遠的金輝映連忙將柳太陽抱在懷裡,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車子撞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由於柳太陽被金輝映護在懷中,因此只受了點輕傷。

而金輝映則是當場心臟停止跳動,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

柳太陽泣不成聲的捂著自己的臉頰,他想起來為什麼自己要在5月11日這天舉行公演,而且主題還是「生日」。因為這天是金輝映的生日,金輝映曾經說過,他希望自己能有一場公演,可以和柳太陽一起演出、一起受到眾人的矚目。

望著柳太陽哭得泣如雨下的模樣,眾人都很心疼。金永斌猶豫後將手放到弟弟肩上,愧疚地說著:「對不起啊太陽,都是哥不好,應該老實告訴你的……。」

柳太陽搖頭,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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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公演那天,柳太陽使出比平常更盡力幾千萬倍的實力來表現,配合著范特西舞團所有人的實力,這場公演果然贏得不少掌聲。

散場後,柳太陽東張西望的找尋著金輝映的身影,卻始終沒看見他,這讓他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再一次湧上,金輝映明明答應過他會來看的……為什麼沒來?怎麼可以就這樣消失了呢?

最終,柳太陽還是沒能忍住眼淚,嚎啕大哭起來,眾人面面相覷不曉得該怎麼安慰他,原想帶他回家休息,可是柳太陽堅持著要在這裡等待著金輝映。

因為他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晚上九點一到,柳太陽的眼神專注於那月色下緩緩成形的影子,是金輝映,他沒有食言的來到他身邊。

金輝映瞧見柳太陽哭得紅腫的眼睛,心疼的伸手想要摸上他的眼角,可惜……他微微透明的膚色手指卻直接穿透柳太陽的臉,他懊惱的要緊牙根,抬眸望向柳太陽。「對不起,太陽哥,我來晚了。」

柳太陽搖頭,淚水再一次泛濫著,金輝映再怎麼不捨卻也無法再碰觸到柳太陽,只能痛心的看著他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就像當初金輝映倒在地上的血液一樣,一直流、一直流。

「輝映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柳太陽哽咽的聲音,說得不是別的,只是一味的道著歉。「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要忘記你的話……嗚嗚。」

金輝映無奈。「太陽哥,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哭了,這樣我真的很心疼,我已經碰不到你了,太陽哥……我的時間不多了。」

「輝映啊……。」柳太陽胡亂抹去淚水,絲毫不管自己的臉蛋會因此變得髒兮兮的。「我真的很想你……。」

金輝映張開雙臂,明明就碰觸不到柳太陽了,還是假裝自己碰到了他,彷彿可以撫平柳太陽焦躁難過的心情般,溫柔的嗓音說著:「我也很想你,太陽哥。」

「不要在離開我了……。」柳太陽止住的眼淚正蓄勢待發著

金輝映無奈地搖頭笑著,輕輕吻上柳太陽的眼角——即使他壓根兒碰不到他——「如果可以,我們一定會在見面的,太陽哥。」

柳太陽不語,緊盯著金輝映,像是要將他的所有都趁現在記得。

「我愛你,太陽哥,今天你的公演,我看完了,真的很精彩,辛苦你了,這樣不間斷的練習一定很累吧?要記得吃飯、記得睡覺,絕對不可以——。」每天只知道泡在練習室。尚未等金輝映將話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柳太陽的眼前

霎時,柳太陽蹲下身子來,哭得死去活來,大喊著「我也愛你」,幾乎快吵醒了附近的居民。

金輝映不再出現,而柳太陽也始終單身著度過未來。

金輝映曾經說過柳太陽就像條魚,只知道不停跳舞練習、無止盡的向前走,卻忽略了那個保護著他的海岸;

金輝映曾經說過自己就像個海岸,每天與大聲咆哮的海風吵架,保護著海底的那條天真活潑的魚。

但是他們沒有想過,魚離開了水不能活,可如果沒有了海岸礁石的庇護,魚即使有了水,亦終究會被捕捉。

離開岸的魚,就好比是現在獨自一人飲吞淚水過日的柳太陽,渴望找回那一座屬於他的海岸。

——《離岸的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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