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在昊迅速的拿了套新衣褲進來置於一旁,先是大浴巾將魏丞靜包裹起來,抱起她坐到蓋子被闔下的馬桶上,隨後捧起她的雙頰,盯著她被咬種的唇瓣,苦澀的笑了一聲,回著:「丞軒以前也會這樣,突然痛哭、突然傷害別人、突然傷害自己。丞靜,妳該在乎的不是妳至今想尋找的事實,而是在這之後,妳要怎麼把丞軒的分一起活下去。」語畢,他轉身離開浴室,不讓魏丞靜有提問的時間。
  聽見卓在昊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魏丞靜總算是知道了,雙手摀在臉上,錯愕得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辦。
  卓在昊知道她要做什麼。
  魏丞靜忽然覺得害怕。
  小靜,別怕。
  
  接連幾天,魏丞靜都躲在內沒敢出來,卓在昊大概也明白她有多麼不甘願,很識相的除了三餐的時間會準時買飯回來給她以外,其餘時間都待在外頭沒進去干擾她整理自己目前心裡的所有思緒。
  直到某日晚上孫玄麟親自敲門,魏丞靜才肯離開房間。
  卓在昊沒有制止她跟孫玄麟一塊離開民宿,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才吐口氣,默默地跟上。
  孫玄麟帶著魏丞靜就近至先前鞏嵐喪命的那個迷宮外,此時的迷宮正圍起安全條,以此警告來遊玩的旅客不要輕易犯險進入,免得迷路。
  魏丞靜張望著四周,不解著:「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孫玄麟背對著她,於不久前自己擁抱著愛人的遺體痛哭之處緩緩蹲下身來,彷彿鞏嵐尚在人間,溺愛地撫摸著爬出土裡的雜草,輕聲說著:「小嵐之前一直被當成是瘋子。以往我總覺得荒謬的東西,我相信妳絕對遇到了。就跟丞軒、小嵐一樣。『那種東西』說著會替你實現所有的願望,不求任何回報,如果問原因,『他們』只會說,因為同情,而且你們很相像。」
  話才說到這邊,孫玄麟就已聽見身後不遠處的魏丞靜狠狠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他側頭瞟了她一眼,呵地呢喃著「果然」。旋即又道:「小嵐是在晚上的時候碰上的,她總是告訴我,『那個人』長得很好看,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感覺是塊模特兒的料;聲音輕柔溫和,如迷藥般引人著迷,無法抗拒。說到這邊,丞靜,不覺得有點耳熟嗎?」
  魏丞靜抿緊雙唇,沒打算開口,腦袋一個激靈,立馬聯想到了彭雅筠死之前說過的話:「你果然長得很好看,就連聲音也很好聽,看起來是那樣的聰穎,簡直就是天生的罪犯。」
  沒等魏丞靜緩過神來,孫玄麟又道:「啊,對了,聽說彭雅筠那傢伙也遇過呢,只是她『拒絕』了,所以她沒事。但是很可惜,『接納』意見的小嵐,情況越來越不好,幾度命危重傷送醫。為什麼呢?」
  孫玄麟向著身後的魏丞靜方向轉身,自天空撒下的微光散在孫玄麟的臉上,他的神色於旋身的同時變化萬千,感覺得出來內心五味雜陳,他忽然掩面大笑起來,聲中帶著哽咽,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然後丟下最後一句震撼彈──「妳知道嗎?小嵐的執念有多深,被欲望控制住的機率就有多大,她追求的不過是與我長相廝守。同樣的,丞軒也是,他追求的是什麼呢?」
  魏丞靜渾身感到不對勁,全身被一股冰封的寒意包裹住,對於孫玄麟的話還有不懂的地方,她根本來不及開口詢問,四肢已冰涼得無法自如行動,欲往前一步,邊清祉的聲音有如撞破一堵厚牆,原先溫和地惹人喜歡的嗓子此時反倒沙啞不堪,轟炸著她的耳膜:
  「他會阻止妳,找到魏丞軒死亡的真相。魏丞靜,殺了他!殺了他!」
  魏丞靜尚未反應過來,身子像被灌滿鉛一樣沉重,向後踉蹌幾步,下意識地就衝向孫玄麟,眼眸腥紅得駭人,一個箭步撂倒孫玄麟,可怕的蠻力又一次出現,可孫玄麟是誰?他可是待在瘋狂的鞏嵐身邊已久的傢伙,自然有經驗的避開魏丞靜的攻勢,腰使力抬腳反剪住魏丞靜的上半身,將其往後跩。
  興許是沒料到對方還有這步,魏丞靜頓時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狼狽的趴在地上,甫起身,她餘光只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掠過,一條白色的手帕混雜的使人暈眩的味道,她便失去意識癱軟於後者懷中。
  孫玄麟又是一陣哈哈地止不住笑,環抱雙臂盯著輕輕把人放倒在地的卓在昊,問:「來這麼久了,都沒下手就只是想讓她把這種可怕的事情聽完?」
  卓在昊抿緊唇,僅是道了聲學長。
  「我們也該好好算帳了,卓在昊。」孫玄麟偏頭看著他,給了一個肯定句。「小嵐跟吳白葉,都是你殺的。」後者沒有回應,他再道:「你怎麼會變得如此兇殘?」
  「我只是遵循著丞軒的指令,阻止丞靜走上他的後路罷了。」卓在昊剛說完,那頭的孫玄麟赫然發覺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散落了兩張撲克牌,他連皺眉的時間都沒有,不注意就被卓在昊撲倒在地,本該圍起迷宮的安全條此時正圈圈纏繞在他的頸上,遭到惡意向後拉。兩個成年男子即便勢均力敵,可在這時仍能明顯的看出雙方懸殊的力勁。
  片刻,卓在昊鬆開手,孫玄麟沉重的身子應聲倒地,他微微喘口氣後看了地上的牌,是黑桃三跟梅花十。撲克牌是他幾日前埋在這的。
  直覺告訴他,孫玄麟會帶魏丞靜到這悼念鞏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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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