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軒的家庭很普通,有一個他很疼愛的妹妹叫做魏丞靜,一家四口的相處從來都不會吵架,爸爸跟媽媽的理性總能讓他佩服,他們相互扶持的樣子是家裡萬事興的最大緣由。

  因為現在物價上漲的關係,即使他們有房有車,仍得不斷工作來換得一絲平穩的生活,魏丞軒的父母就是最好的榜樣,從小就幫忙帶著妹妹長大的魏丞軒一年四季幾乎都沒看見父母過,因為父母的早出晚歸,甚至常常出國打拼只為讓他們過得更好的生活。

  魏丞軒是個懂事的孩子,可能是因為不忍心妹妹從小被欺負,喊著她沒父母──畢竟他也是一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他始終有個夢想。

就是希望長大以後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讓妹妹過得快樂,不需要轟轟烈烈,更不需要有任何一丁點的阻礙,魏丞軒在找尋著一條能讓妹妹走得安穩且順利的路,給予魏丞靜一個最單純的幸福是他畢生的願望。

  魏丞軒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竟有天會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夜路上,平常的夜裡,即使靜謐,卻還是能看見一閃一閃努力撐開亮點的一盞盞路燈,以往他總覺得路燈就像個天使,無畏的替晚歸的人照明,與黑暗中的鬼怪奮力抵抗,可現在他卻覺得路燈像個惡魔,無情的緊閉著眼睛遲遲不肯為他奮戰著,他無奈地打開手機內建的手電筒來照亮前方的路,總覺得今天的深夜格外寂靜,彷彿有著妖精在汲取的夜間人們酣睡時被夢魘戳破洞所流出的精氣。

  「你,想要讓妹妹幸福嗎?」

  驀然,身後傳來聲響,是個女人的聲音,羸弱的喘息隨著輕盈的夜風緩緩帶到他的耳側,激起他一陣雞皮疙瘩掃滿地,耳垂宛如被情色的含著,他不禁哆嗦。

魏丞軒不敢回頭看,只是加快腳步的向前走著。

  「你,想讓妹妹幸福嗎?」

  那聲音又問了一次,嬌嗔的嗓音像是在埋怨著魏丞軒為什麼不與她交談,隨後,留下誘餌──

  「我,可以唷。」

  魏丞軒果然在聽見這句話後緩緩停下腳步來。

  「我,可以唷,可以幫你。」

  女人似乎瞧見這招有用,索性又說了一次。

  「相信我的話,就轉過來看著我。」

  彷彿死神的呢喃,輕輕的、柔柔的,一點一點的誘惑著魏丞軒。

  忍著微微發顫的身軀,魏丞軒緊閉起雙眼,吞口唾沫後像是下定決心的猛然回身,手機更是直接照射在眼前,瞳孔因未瞧見任何人而突地縮小,突然吹起的涼風讓他毛骨悚然,他耐不住發抖的身子,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後旋即轉身拔腿就跑。

  原以為是遇到什麼不好的東西,所幸之後亦沒有發生什麼靈異事件,這讓魏丞軒有些安慰。

  「哥哥,你明天要去爬山嗎?」妹妹魏丞靜沒有抬首看著他,反而將目光鎖定在桌上的試題本,不自覺地皺眉,以筆尖指著那題困擾她許久的題目。「哥,這個我不會,要用哪個公式啊?」

  聽說她過幾天要模擬考了。魏丞軒將手肘靠在大腿,傾下身子來看著,輕輕挑起眉毛,從妹妹的鉛筆盒中拿出另外一隻自動筆,按壓幾下發出嚓嚓聲,墨色的筆芯鑽出筆頭,在試題本上潔白的空位寫下公式,並且一部份一部份來解說著。「這樣,這個我覺得有點難,妳做個記號吧,考試的時候應該會考。」

  魏丞靜喔了聲回個單音,隨後投射出哀怨的眼神惹得魏丞軒一陣困惑。「怎麼了?」

  「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什麼?」魏丞軒不解地眨眨眼睛

  「你明天要去爬山啊?」魏丞靜只好又問了一次

  魏丞軒拿起桌上沖泡好的伯朗咖啡,香醇的味道總能透進他的心,使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對啊,跟其俊他們一起去……啊對!卓學長好像也會一起去,其俊說還不確定,說不定妳若去了,學長也會去呢!」他曖昧的看著妹妹,輕輕以手肘撞了妹妹的肩膀。「妳要不要一起?」

  魏丞軒知道,卓學長的人品不錯,待人親切而且不會隨便對女生好,像中央空調那樣,他……可以做一個只屬於妹妹的暖男,而且有時候寡言、有時候發狠不留情,根本就是可以杜絕那些聞香而來的蜜蜂,對妹妹來說應該可以算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魏丞靜重哼了聲,自然是曉得自家哥哥心底打著什麼算盤。「我才不要!不要!不要啊!」

  魏丞軒無奈,揉揉妹妹的髮絲,忍著笑說著:「不要就不要啊,明天妳放假,能睡晚點啊。」

  魏丞靜瞪了哥哥一眼,又挑了幾題不懂的試題讓哥哥來教。

  兄妹倆皆享受著這樣的時光,鬥鬥嘴、開開玩笑。

  殊不知……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處。

 

  記憶總是被埋藏在最深處,沒有人懂得如何去探究,只知道一味地揭發他人的傷口來成就自己的快樂,這就是人。

  身為人的唯一特點就是獨一無二,每天想盡法來欺騙自己、隱瞞他人,所謂的朋友到底是什麼構成的?這個答案終究沒有人知道。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其實最原始的就是仇恨,毫不相干的兩個人該如何面對彼此?唯一的方法就是憎恨著彼此,依靠著自己那自以為的認知來套上枷鎖,扣除掉種種的自私和遭到蓄意隱藏的真相,剩下的只有那最純粹的元素──幸福。

  教室內空蕩蕩的僅殘留著最後一堂課的歡樂氣氛以及牆上時鐘滴答的聲響。

  魏丞靜獨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教室,看著手機內哥哥魏丞軒的照片發呆,現在是放學時間,身為值日生,她必須最後走。高中三年級的她,目前面臨最大的難題不是學測、統測,更不是指考,而是如何面對晚上家中比學校還要冷清的場面。

  橙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打在她的身上,讓她很不是滋味,微微翻騰的回憶中,她曾經喜歡著這樣的傍晚。

  是啊,曾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沅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