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紀宸玉的家中多了幾道她鮮少有機會吃到的美食,這都是村民為了感謝季容鈴送來的,連紀宸玉也覺得不可思議。

  「月月,妳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啊?妳都沒看到大家瞧見妳將那些壞人打得落花流水時的驚訝表情。」晚餐時間,紀宸玉特地往季容鈴的碗內多夾了好幾塊肉,只是倒被季容鈴給夾回她的碗內,這讓她十分不明白。「月月,妳不吃嗎?是……不好吃嗎?」

  季容鈴搖頭。「妳吃吧,我不喜歡吃肉。」隨意扒了幾口飯,便以吃飽為由離開屋子,不管紀宸玉怎麼呼喊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離開屋子後,季容鈴嘆口氣,以散步的方式走到距離家最遠的小河邊,思考著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開始反省著自己的衝動,不過幸虧自小於皇室受過不少訓練,今日這種場面她才有辦法應付。假若她沒看錯,今天的那群人當中有個腰間掛著牌子的,照那個牌子的顏色來看,似乎是左派的,幸好……只是左派的,否則她鐵定會拖累整個戶榭村。

  身後傳出些微的腳步聲,季容鈴警戒地回身探去,是風爺爺。

  「爺爺,你怎麼沒和宸玉在家裡吃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季容鈴轉身坐好,把目光放在那倒映著自己的清澈河水中央

  風爺爺和藹地笑著,緩慢的坐到她身側。「玉玉很擔心公主您,所以讓老朽來看看。」

  「私底下不必再對我用謙稱了,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麼公主。」季容鈴嘆口氣,屈起雙腿,憂愁的模樣不難讓人猜想她有著心事,有些猶豫地開口:「爺爺。」

  「什麼事呢?」

  「宸玉,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天真?為什麼可以這麼無憂無慮?」季容鈴緊緊咬著下唇,腦中不斷湧上紀宸玉的燦爛笑容,讓她羨慕

  「因為,她的心地善良,正因為知道自己的遭遇而勇敢面對自己的人生,渴望將正面能量帶給他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天真無憂慮。實月,玉玉可是當妳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可我不值得她這樣對我。」季容鈴將頭埋進膝窩,試圖讓自己可以冷靜一點。「宸玉……是個很好的人對吧?」

  風爺爺呵呵一笑,回答:「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難道妳感覺不出來她對妳的真心嗎?以前的妳根本無法擁有朋友,現在玉玉不正是妳第一個朋友嗎?」

  「爺爺,我不適合交朋友,打從小時候開始我就沒有朋友,現在大概也不該有那種東西。」季容鈴站起身來拍拍身後沾黏在衣裳的塵土,旋身打算離開時,風爺爺喊住了她,她沒有回頭,只是就這麼背對著風爺爺

  「實月啊,以前是以前,現在妳可是實月,明白爺爺在說什麼嗎?」聞言,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再度咬了咬下唇,邁步離去

  風爺爺順了順自己的鬍鬚,惋惜似的嘆氣搖頭。

  一日早晨,紀宸玉強拉著季容鈴來到附近的小河邊洗衣服,季容鈴始終待在她旁邊玩著河中的小魚,縱使途中她曾幾度找話題與季容鈴說,希望可以將自己的歡樂氣氛帶給她,讓她的表情不再只有悲傷,但後者似乎沒領情的準備,只是任由她自顧自地說話。

  「月月,我跟妳說喔!村長說,最近咱們如果要出去戶榭村的話都得先和他報備,最好可以找位體型壯碩的哥哥或叔叔、伯伯陪同,這樣才安全。」左想想、右想想,紀宸玉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榨乾腦細胞,終於想出一個她從未與季容鈴說過的話題,邊觀察著她的神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季容鈴止住逗弄魚兒的舉動,心中倏地湧起一陣不安感。

  瞥見她的停下的動作,紀宸玉突然覺得開心,她就不相信季容鈴沒有感興趣的話題,瞧現在她不就對這個話題有興趣嗎?稍稍清了嗓子,紀宸玉再接再厲:「妳知道為什麼嗎?沒關係,我相信妳一定不曉得,因為最近村裡來的幾位大人,聽說是皇室派來的,好像是……什麼右派的使者,啊不對不對,左右兩派的使者都來過呢!」

  季容鈴的瞳孔震懾著,渾身不自覺微微戰慄。

  紀宸玉沒有發現她的變化,反而得意地繼續說道:「聽那個待在村長身邊做事的何哥哥說,他們好像都是要找一個人,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找公主吧?就是那個,皇室內僅有的那位公主,月月知道這號人物嗎?」

  猛然,季容鈴的眼眸突地瞪大。竟然找到這裡來?不對,是怎麼找來的?她覺得此刻的空氣變得稀薄,多想要大口大口喘氣,可彷彿都吸不到氧氣般的難受,簡直就快要窒息般,全身因恐懼而發抖的厲害。腦中快速的翻找著上回那群盜賊的身上是否有著什麼奇怪的特徵,難不成真是他們其中一人認出自己了嗎?糟糕、糟糕了!

  「他們說要找公主呢!我待在戶榭村十幾年了都沒聽說過咱們村子裡頭有公主,妳說這好不好笑?哈哈哈哈──月月、月月妳怎麼了?妳還好嗎?」終於從自己的世界回來,紀宸玉發現季容鈴的不對勁,面露擔憂的放下洗衣棍,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又問了一次。「月月,月月妳還好嗎?身體不舒服嗎?」

  「我們回家,立刻回家。」不做任何的解釋,季容鈴心中的不安感與懼怕慢慢自心底深處蔓延出來,起身拉著紀宸玉便是回頭往戶榭村的方向走去,雖然滿頭霧水,可紀宸玉依然乖乖地讓她拉著走

  不料,等待著她們的卻是被祝融肆虐的的戶榭村,無情的火紅徹徹底底將戶榭村燃燒殆盡。見狀,紀宸玉先是震驚,隨後甩開她緊拉住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尋找著是否有倖存之人,而季容鈴則是呆呆愣在原地,她鼻酸的想哭,可眼眶即使再濕潤仍無法落下眼淚。

  「公主……公主……。」

  隱約間,季容鈴彷彿聽見了風爺爺蒼老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探去,真的在距離自己不遠的一簇小火堆後方找到下半身被屋瓦壓住的風爺爺,她倒抽了好幾口氣,咿咿啊啊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小心再小心的推開屋瓦,扶起氣息微弱的風爺爺。

  她面露著後悔以及自責,眼淚不時自她的頰側落下,風爺爺也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季容鈴忽然覺得現在說什麼……好像也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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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