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在昊止住向前的動作,先是觀察魏丞靜的狀況,確定她已無繼續流血且還有喘息後,稍稍鬆口氣轉身正對著郭予娥,問道:「妳想做什麼?」
  郭予娥盯著自己仍卡著魏丞靜血珠的指縫,前後搖晃地伸長,說道:「你看,人怎麼就這麼容易流血呢?魏丞靜的血還陷在我指甲裡呢!你說,你那時候身上怎麼都沒有白葉的血呢?」
  卓在昊蹙眉,沒有回應。
  「鞏嵐、白葉跟孫玄麟都是你殺的,所以你早就計畫好要殺了我們是嗎?」郭予娥起身,雙手插在褲子後頭的口袋裡,側著身子照鏡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卓在昊仍舊沒有回答她,僅是問了句:「妳到底想說什麼?」
  郭予娥嘻嘻一笑,低聲回道:「笑你可憐。當初魏丞軒怎麼殺你,難道你就沒想過你幫了魏丞靜之後,魏丞靜會怎麼殺你嗎?」
  卓在昊額上的青筋微浮,他瞪著郭予娥,應著:「我樂意、我甘願、我服,那又如何?」
  郭予娥聳肩,認同地嗯了聲:「說的也是。那又如何呢?是不如何沒錯。我只想知道……你告訴魏丞靜,她哥哥的死因了嗎?」
  卓在昊下意識地看向魏丞靜,只聞郭予娥尖銳地笑道:「你怕了?笑死我了,你在怕什麼?殺人的時候都沒這麼害怕吧?卓在昊,你真的好可悲啊!」
  握緊拳頭,卓在昊看著郭予娥一步步緩緩朝著自己走來,最後來到自己面前,偏著頭仰首對上這個比自己還高的傢伙眼睛,又說了一次:「你真的好可悲啊,卓在昊。」
  對方的鼻息幾乎黏在自己的毛孔,卓在昊嫌棄的側過頭,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豈料他一後退,郭予娥便一步跟上來,指縫夾著幾張撲克牌,舉到卓在昊側臉輕拍,笑道:「我曾經告訴過魏丞靜,要用丞軒最喜歡的牌種來玩遊戲一決勝負,可是現在我覺得……好像跟你玩比較好。你跟白葉也是玩牌吧?十九點?你們玩的是十點半吧?」
  卓在昊蹙眉,回頭又望了魏丞靜一眼,確定後者仍舊沒有醒過來,這才終於拉過準備再次以牌紙搧自己耳光的那隻手,眼神如猛獸般銳利,看著郭予娥問道:「妳想怎樣?」
  郭予娥呵地輕笑,甩開卓在昊的手,走回梳妝台將整副撲克牌拿起來,方才她特地先將兩張不超過十點的牌給腋在中間,技巧性地洗牌不讓自己所持的牌紙被洗掉,遞到卓在昊眼前,挑眉:「抽兩張吧?」
  卓在昊咬了咬下唇,隨便捏起兩張牌,鬆口氣地亮出來,是一張梅花K跟紅心Q。郭予娥的臉色微微一變,於抽牌的同時詫異地瞪大眼珠子,耍賴的直接將牌撒向卓在昊,遮擋住他的視線,抬腿踹了他一腳,使其措手不及地向後退幾步,她再伺機掄起椅子砸過去。
  力道之大,木製椅子頓時支離破碎,卓在昊的視線眨眼間被鮮紅色覆蓋,他踉蹌地坐倒在,痛覺使他感官有些麻痺,抬手拭去遮眼的液體,才發現是血。郭予娥正高高地睨著他,手上還持著半支椅腳。
  「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是嗎?」郭予娥冷笑,目光寒森。「白葉是怎麼死的?喔,我記得是被利器劃開脖子吧?」
  卓在昊似是不覺得痛,嘲諷地笑起來:「郭予娥,我本來還打算,只要妳們不傷害丞靜,我就不殺了妳們。可是,這可是妳自找的啊!」語落,他雙手撐在背後,有助力便抬腳踹中郭予娥的膝蓋,本就靜謐的空間能明顯的聽見骨頭錯位的喀喀聲,郭予娥疼得冒起冷汗,腿軟倒地前仍頑固地讓身子朝著卓在昊倒去,手上的銳利椅腳不偏不倚地刺進因失血而頭暈目眩的卓在昊大腿。
  痛楚刺激卓在昊的全身神經,惹得他忽然就自麻木中清醒,翻身過來壓制住郭予娥,就著她自己的手拔出陷進他腿上的椅腳,轉了方向桶入她自己的胸膛,貫穿她的身子。
  郭予娥震驚得合不了嘴,血沫隨著她起伏的胸口冒出泡泡,她瞧著卓在昊頭上血流如注的傷口,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浮誇的大笑起來,血液跟著她說話的嘴唇溢出,道:「你……真的好可憐……人家只當你是、垃圾……你卻把他們……捧在掌心上。卓在昊……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傢伙。」
  卓在昊一愣,面色不變,卻握住郭予娥的手以椅腳左右輾轉著,他喘了口氣,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滑下來,滴在她身上。「我甘願,我就願意讓她當我是垃圾,那又怎樣?我樂意!」
  郭予娥頑強地不肯閉氣,繼續無視自己受傷這件事情,再度出口挑釁:「如果魏丞靜知道……一直伴在身邊的你……是這麼噁心的人……寧可看著她殺人……也要、假裝什麼都不曉得,卓在昊……你覺得……她還會愛你嗎?」
  卓在昊瞪著她,怒道:「與妳無關!」
  兩人乾瞪眼好一會兒,郭予娥終究熬不過過度失血而撒手人寰,范綺茵躲於浴室,手捲著民宿提供的白色大毛巾,她猜卓在昊在殺了郭予娥的下一步,應該就是到浴室來毀屍滅跡。
  所以,她在等著。
  感受到握住的手不再有力,卓在昊方鬆開手來,狼狽地側身跌坐在地上,大腿已被血液染滿,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著,失血的情形似乎比他想像中的嚴重些,難受得讓他想吐。
  卓在昊酸澀的抖動著唇瓣,憶起郭予娥臨死前說的話,彷彿有針扎在心頭,比表面的傷還疼,他屈起另腳不自覺地抽咽起來,郭予娥說的句句屬實,他無從反駁,也只能不甘願地握緊拳頭,下唇硬是讓他咬出一個血印來。
  半晌,卓在昊才回神過來,勉強支撐起身子朝著魏丞靜走過去,輕聲呼喚她的名,魏丞靜沒有醒來回應他,所幸她只是昏過去了,除了頸子有條紫紅色的勒痕、腳跟破皮以及一些小傷之外並無大礙。
  他猶豫了下,還是忍著暈眩感,小心地為她解開死結,然後一拐一拐的瘸著腳,彎著腰抓起郭予娥的腳踝,吃力地把她扔進衣櫥,自己則氣喘吁吁的抹去頰側好不容易乾涸的血液,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既然魏丞靜只是暈過去而已那就表示她隨時都可能醒過來,必須抓緊時間好好的清理現場,包括自己身上的這灘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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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