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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練習室內，除了權順榮留下來收拾之外，就只剩下一付失魂落魄的李燦。
「燦，你還好嗎？」權順榮微鎖著眉頭，緩緩走向李燦。看來……李燦似乎非常介意自己初中贏了他的那場賽程
李燦勾起一抹難堪的笑容，點頭：「很好啊！」
「少在那邊騙人了。」權順榮無奈，走過去勾住李燦的頸子拉著他坐下。「燦，我們是朋友，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知道嗎？」
李燦一愣，隨後低首說著：「其實，初中以前我在任何舞蹈比賽裡面都是冠軍的，即使我沒有刻意討好任何人，外人還是會認為我跳出那個樣子怎麼可能得冠軍。直到初中那次輸給順榮哥你，他們就更明目張膽了啊！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屈起膝蓋，他像個小孩似的將頭埋進膝蓋
見狀，權順榮的心頭莫名一抽，嘆口氣環住李燦的肩膀安慰：「燦，你喜歡跳舞，為了磨練自己的實力，其實也很努力不是嗎？」
他感覺得到李燦的肩膀正一抽一抽的，甚至有些微的抽噎聲。「學長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這種就算努力卻得不到回報的人的感受？」
「燦，你錯了哦。」權順榮將李燦拉近自己，繼續說著：「我一開始跳舞的時候也常常四處碰壁，而且老是被欺負。我也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爬到這種地位的。初中畢業後的一場比賽，我也輸過其他高中的，好啦不瞞你說，我在高中時期曾是明浩的手下敗將呢！就是這陣子突然竄起的B-BOY ，只是後來明浩有段時間退出舞蹈圈，所以大家才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權順榮呵呵一笑，有節奏的拍著李燦的肩。「這次，在交流舞盃中，我是不能輸給明浩的，所以我必須付出十二萬分的努力。至少表現的不好起碼也是百分之百的好，再差點……也還有七十、八十。」
李燦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權順榮，通紅的雙眸使得權順榮想要將他攬進懷中，因為他不曉得李燦究竟是背負著多少壓力撐過來的。
雖然權順榮也不敢說自己背負著多大的壓力，但是……唯一能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權順榮和李燦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哥，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討厭你跳舞。
腦海中突地又冒出弟弟全圓佑所說的話，權順榮的嘴角立刻勾起苦澀的弧度。
「順榮哥，你還好嗎？」李燦輕拍臉頰，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的氣色變得好看些，卻看見換原先在安慰自己的權順榮臉色不好看，皺起眉來疑惑地問
李燦的聲音將權順榮從自己的世界拉回現實。他露出十點十分的微笑，點頭：「當然很好啊！好啦別難過了，走，請你吃飯。」
「真的嗎？」雖然沒有說很餓，但李燦也已經有了微微的飢餓感
權順榮嘿嘿兩聲笑著，沒有任何預告的拾起自己與李燦的隨身包，並伸手將李燦往外頭拉。
李燦感受到了由權順榮掌心所傳遞過來的溫度，黑眸直直地盯著權順榮的手，隨後看向他的後腦勺。就連是他的好朋友夫勝寬也未曾這麼拉過自己，與其說是拉……應該已經算是間接的牽手了吧？難道權順榮都不會覺得哪裡怪怪的嗎？
算了，反正這種感覺還不錯，很久很久都沒有這種被保護的感覺了。從以前開始，他就是為了打倒這個名叫權順榮、現在拉著自己的人而加倍努力著，不僅是現在，連未來都一定要一直跟他一塊努力下去！想到這裡，李燦輕輕勾起滿意的嘴角，但是……他本人似乎都沒有發現。
權順榮一直都和李燦待在一塊，兩人明明前幾天還是個敵人，結果現在卻好像是幾百年前就認識的好哥兒們。
自從那次的事件發生，社團很明顯少了許多當初自願來報名參加的女學生，整間練習室更顯安靜許多。權順榮先是帶著大家暖身，才開始慢慢教著排舞。
「這個動作就記得是在抽衛生紙那樣的，哈哈。好，來，five 、six 、seven、eight ——。」權順榮以玩笑的方式告訴大家動作怎麼記會比較快，數著拍子，跟著音樂跳著排舞，動作分析的詳細，就怕大家會覺得太難
鏡子前的權順榮，認真、謹慎、專注，即使大汗涔涔仍以毛巾拭淨汗水後繼續練習，仔細的從鏡子裡頭觀察每個人的動作，只要發現到有人不會或是跟不上，絕對會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再教一次，直到大家的動作都跟得上，甚至能整齊劃一為止。
私底下的權順榮，總是會笑得傻氣傻氣的，感覺起來沒什麼脾氣，對任何人都很好，有時候會不正經的搞笑，逗得周遭的人笑得不曉得東南西北。
李燦很欣賞舞台上的權順榮、很喜歡私底下的權順榮，應該是說這陣子和權順榮相處之後，他很慶幸自己認識權順榮這個人。
「燦？燦？」權順榮藉著鏡子看見精神有些恍惚的李燦，忍不住停下動作走向他。其他人則是自己練習著方才權順榮所教的舞蹈
恰巧，下課鐘聲響起，社團活動也在同時結束。權順榮轉而面向鏡子，關掉音樂，輕輕拍手，道：「好啦，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們今天就先到這邊吧？回家休息吧！」最後，露出傻氣的十點十分笑容
眾人紛紛擦乾汗水，提起隨身包向他再見後離開練習室。李燦這時才回過神來，看下掛在牆上的時鐘，原來已經下課了，他的心裡深處竄起一陣失落。
一條胳臂猛然勾住李燦的肩，他嚇得差點跳起來，一個眼神就是瞪過去。「順榮哥你幹嘛呢？」
權順榮另手將披在頸子的毛巾拿起來擦汗，順便擦擦李燦額間的水珠，說著：「燦剛剛最後一個八拍實在很不認真，是在想什麼？」
李燦沒有拒絕他替自己擦汗這個舉動，更沒有表現的不自然，因為趕走那群「抽筋」學妹之後，他們兩個的感情就莫名的變好，時常在社團課結束後留下來繼續練舞。可能因為權順榮是容易流汗的體質，所以搞得李燦必須常常在他邊整理練習室的東西時替他擦掉那些汗水，否則地面上就會有一滴比一滴還要大的汗珠。
「才沒有想什麼呢……。」李燦下意識嘟了嘟嘴，露出哀怨的表情看著權順榮，像是在為自己不久前的小發呆做解釋和找藉口
權順榮滿臉寫著懷疑二字，瞇著眼睛盯著李燦，好讓李燦覺得彆扭。
「順榮哥，你好煩哦。」李燦趕緊別過頭推開權順榮，但權順榮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對象
兩人就這麼一個撞來撞去的概念玩鬧著，後來不曉得是誰先開始的，變成是越撞越大力，明明就只是你撞我、我撞你的無聊遊戲，他們卻好像玩的不亦樂乎。
「哎呀！」權順榮退了幾步蹙眉，「燦你撞超大力的。」隨後露出略為痛苦的表情直盯著自己的手臂和肩膀的位置
李燦原本以為他在開玩笑，無奈的笑著讓他別玩了，沒想到權順榮竟然發出微微的痛苦呻吟，李燦頓時一愣，急著詢問他哪裡痛。不料……權順榮卻再次嘻嘻笑著。
知道自己被騙，李燦狠狠的瞪他一眼。「順榮哥怎麼這麼幼稚。」
權順榮攬過李燦的肩膀，提起自己與他的隨身包，嘿嘿兩聲笑道：「好啦好啦別生氣，帶你去吃東西，燦尼太瘦了。」他伸手摸向李燦的腰際，再道：「把你養肥點。」
後者無言的看著他。
兩人決定一起到炸雞店去覓食。途中，卻遇到了全圓佑……。
李燦一眼就認出那個人是之前毆打權順榮的帶頭，眼睛一戾地護在權順榮身前。
權順榮輕輕推開李燦，向他搖搖頭表示沒事，接著向前走了幾步，露出十點十分笑容，道：「圓佑，最近還好嗎？」
李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著，瞬步過去拉拉他的衣角，低聲問著：「順榮哥，他不是之前……？」不等他說完，權順榮已經回首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他才閉嘴靜靜看著
全圓佑盯著權順榮好一會兒才開口：「你還在學校啊？」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黑眼圈顯得有些深，看來最近過得應該不怎麼好
權順榮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眼眸直直盯著全圓佑，啟唇：「圓佑，最近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怎麼感覺你精神不太好？」
全圓佑勾起苦澀的笑容，反問：「順榮哥，你真的曾經向爸媽提過我的事情嗎？」
權順榮一愣，一旁的李燦亦小小的咦了聲，心裡想著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圓佑，為什麼要這麼問？」權順榮一直以來都在替弟弟向父親他們求情，甚至是希望他們可以讓弟弟學習自己想要的東西，可為什麼全圓佑會露出那種表情呢？
「我剛回家過，遇到媽媽，你知道我媽媽看到我的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嗎？」全圓佑的眼眶瞬間泛紅，看得兩人一陣訝異。他緩緩走近權順榮，而後者也一樣
「順榮哥……。」李燦無法說明這是什麼感覺，眼睜睜的看著權順榮對著那個應該是學長的青年露出滿是心疼的神情，他就覺得自己彷彿是多餘的
感覺有一陣陣的麻痹、些微的刺痛從李燦的內心深處流出來……。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真的無法形容。
權順榮此時的眼中似乎只看得見弟弟全圓佑，對於他眼眶裡的淚水更是不捨。「圓佑，到底怎麼了？」
「順榮哥，到底為什麼你要學跳舞？」兩道淚痕直直地自全圓佑的眼角流下。「媽媽不讓我學音樂是因為你，好幾次我跟媽媽吵架也是因為你學跳舞，到底為什麼你要這麼喜歡跳舞！」
全圓佑的眼淚與所說的話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捅進權順榮的胸膛，讓他血流不止。「圓佑……。」
「剛剛我回家了一趟，媽媽看見我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我最近好不好，而是直接問我為什麼會在房間藏了音樂的東西。很顯然，媽媽偷偷進過我的房間。」全圓佑哽咽的說著，嘴角再度勾起一陣苦澀的冷笑。「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媽媽一開始就知道我喜歡音樂，卻因為你，所以不讓我追我的夢！」
權順榮瞪大眼睛，面露驚訝，每回和阿姨討論弟弟的事情時，阿姨總會打哈哈帶過避談，聽全圓佑這麼說的話……阿姨早就知道弟弟和自己不一樣的地方卻硬是要阻止是嗎？
「我說了，順榮哥，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討厭你跳舞。」全圓佑慢慢向後退幾步，眼淚無法壓抑而不斷湧起，又說了一次：「我真的很討厭你跳舞，真的。」接著，轉身離開
李燦在一旁看著也滿頭霧水。所以剛剛那個學長是……權順榮的弟弟？然後因為哥哥阻止自己追夢，他才找人打哥哥，是這個意思嗎？
帶著種種困惑及問題，李燦向前幾步打算直接詢問權順榮，不料當他接近權順榮時，卻看見他的肩膀微微的一抽一抽，甚至傳出些微的抽噎聲，他趕緊走到權順榮的前頭去看著。
權順榮在哭。
那個在李燦心中，是個接近於完美的人竟然在他的面前哭出來……。李燦愣大眼睛，瞳孔似乎因為詫異而縮小，他不敢相信。
「順榮哥……。」李燦猶豫下後，伸出手來輕輕抬起權順榮的頷。「順榮哥為什麼要哭？」
權順榮用那雙通紅、眼眶裡充滿霧氣的眼睛看著李燦，冷笑幾聲：「燦，我是個失敗的哥哥。」語落，他的臉因哭而糾結成一團
心，似乎因為權順榮的眼淚緩緩抽痛起來。
李燦輕輕咬著下唇，一手將權順榮的頸子小心的環住，接著讓他的額抵住自己的肩膀，另手則是伸到他背後抱住他。「順榮哥才不是失敗的哥哥，真的。」
權順榮很明顯的停頓好幾秒，隨後同樣也緊緊的擁著李燦。
和李燦相處的這段時間，權順榮不曉得自己怎麼了。有時候在社團裡看見李燦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會覺得失落、之前李燦被那群抽筋學妹叫囂時會覺得生氣、喜歡看著自己勾著他時所露出的表情。權順榮無法解釋這是什麼感覺，他一直以來都把李燦當成是弟弟一樣的照顧，但照現在這樣看來……似乎不只是兄弟間的感情，因為他就不曾對全圓佑有這麼微妙的感覺過。
——只要心告訴你，你喜歡上他了，那麼你就是真正喜歡上那個人了。
腦海中咻地冒出這句話，權順榮的腦子突然空白，眼淚也停止了好幾秒，感覺著李燦抱著自己的溫度，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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